「從無後悔過公民抗命」「我從無後悔過公民抗命,但如果知會坐監,坦白講可能會考慮多啲。我有家人,始終要為佢哋諗,抗爭成本太高,受咗兩次,唔想再坐第3第4次監」。出身基層家庭,母親是推拿師,父親是退休司機,嚴敏華前年與來自非洲多哥的丈夫註冊結婚,住在大角嘴劏房,「個天對我叫做唔錯,未坐監時佢(丈夫)工作嘅文件剛好批咗出嚟,𠵱家做工程,有收入,生活好好多」。
17歲投身社運,今年26歲,這個在示威區總是情緒高漲的烈女,坦言走得有點累。「我最記得嗰時仲讀緊中六,參與維園行動。一班人喺涼亭傾五區公投,當中仲有黃浩銘」。反高鐵、佔領滙豐銀行,傘運,她無一缺席。
17歲前的嚴敏華,套用她的說法,是乖,但面目模糊。在保守的主流學校讀書,她直言格格不入,就如坐監。「校服裙係同學之中最長嗰個,短頭髮,交功課準時,永遠不過不失,只係唔知點解,年年老師嘅評語仍然係特立獨行」。同學在說愛情煩惱,她要不懶搭腔,要不一開口就是:世界上仲有好多嘢值得關注。換來的,自然是同儕間一陣沉默。
「最初參與社運,同學都唔理解,覺得你做呢啲嘢係為出風頭,無光環,反而會排擠你」。我行我素的她自然不在乎,在社運圈,她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到心中的理想。
只是人生下半場,她說希望站後一點,重新開始。「保釋後等上庭,無嘢做就喺會展做散工,捧吓餐咁,當時嘅上司見我手腳勤快態度好,問我有無興趣做保險,佢係嗰種典型沉默大多數,好少睇新聞,當然唔認得我」。在沒有前設的環境,看似不同陣營的人,反而「有偈傾」。
「佢問得我,我一定要坦白,就同佢講我因為社運坐過兩次監,咁佢當然即時O咗嘴,我有同佢解釋,我追求嘅唔係好虛嘅政治論述,係希望為弱勢發聲,係出於義憤」。夏蟲語冰,原本打定輸數,她的上司竟細心聽完,並說不介意,還多謝她讓自己理解更多。「可能佢好奇怪,覺得我唔似佢想像嘅推欄廢青吧?」她自嘲似的說。
6月考獲保險代理牌照,正式開展新事業。訪問當天重回維園,站在鐵欄前的她,穿的不再是寫上口號的文化T,而是套裝皮鞋,她笑說對這2.0造型已很適應。「以前sell政治理念,𠵱家sell套餐,其實叫人投票,同叫人買衫或者叫人畀錢買保險分別唔係咁大」。小辣椒其實無變,還是一貫直腸直肚。「結婚後我小產過一次,喺公立醫院感受好深,講真,好有錢嗰啲人係唔需要保險,不過我唔係」。
就如她的口頭禪:「你唔係仲信呢個政府吓嘛?」沉澱後的結論,是有點無奈,但除了自求多福,她反問:「仲可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