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村繪本案：香港國安法官以發佈煽動刊物罪判處五工會...

山米

牽涉在「羊村繪本案」中的五名前香港言語治療師總工會理事分別被法庭判處監禁19個月。

中國香港特區區域法院法官郭偉健星期三（9月7日）裁定，香港言語治療師總工會前主席黎雯齡、副主席楊逸意、秘書伍巧怡、司庫陳源森和委員方梓皓，各一項《刑事罪行條例》下的「串謀刊印、發佈、分發、展示或複製煽動刊物」罪成立。法官星期六（10日）在聽取求情之後判刑。

公訴方指控五人在2020年6月至2021年7月期間，串謀他人出版一套三本「羊村」系列兒童繪本，意圖引起「憎恨或藐視」香港特區及其司法制度，煽惑他人使用暴力，以及慫使他人不守法。根據指控，三本繪本分別映射2019年「反送中」示威，與之相關的「12港人偷渡案」，以及2020年初新冠病毒病（COVID-19）疫情傳入香港之初時發生的醫護罷工。

年齡在25至28歲之間的五名被告人一直被收押候審，迄今已超過一年。國際人權團體批評此案得出有罪裁決，是香港人權倒退的例證。

法官與被告人各有何話說？

經歷兩個月的庭審與等待，郭偉健法官在星期三頒布的判決書中指出，他認為涉案三本兒童繪本均具備煽動意圖，且煽動意圖並非僅僅源自文字，而是這些文字在兒童腦海中所產生的效果。法官認為，涉案繪本認定狼是「邪惡的侵略者」，必須憎恨狼，並試圖向兒童灌輸「政府是狼」的觀念。

判決書指出，繪本屬香港言語治療師總工會的刊物，是證明工會理事會所有理事，在協議中參與刊印、發佈、分發、展示及複製繪本的直接證據。而在被告執行協議期間，三本繪本已經發佈，第四本繪本亦在製備中。因此，法官裁定五人有罪。

本案並非援引中國《香港國安法》條文提起公訴，但郭偉健法官引用《香港國安法》稱，無論有否使用武力，都能犯下「分裂國家」罪，而煽動通常是分裂國家的「前奏」。

法官還反駁辯方觀點稱，就保障國家安全及維持公共秩序而言，法律對言論及出版自由權利施加限制實屬必要，而《刑事罪行條例》並無施加「超出所需」的限制，因此裁定辯方質疑控罪違憲不成立。

據報，法官與檢察官在星期六聽取被告人求情陳詞期間，多次打斷數名自行陳詞的被告人，指責他們發表政治言論。

其中，首被告黎雯齡質疑「有限制的自由是否自由」。

次被告楊逸意陳詞說，這場審判「與其說是審理我們五個被告人有否作出散播謠言的煽動行徑，我覺得是對於正確歷史的審判」，又說「如果國家安全只等於執政集團的安全，而不尊重個體自由。，即使看起來歌舞升平，也只是建基於恐懼的假象」。

楊逸意說：「我不後悔站在羊的一方，唯一感到後悔的是來不及在被捕前出版更多繪本，或者是對繪本的質量更執著。」

郭偉健法官在判刑時批評被告人透過繪本，向「如白紙一樣」的年幼兒童進行「荼毒思想」工作，並質問各被告人「何時從思想的牢籠離開」，「為何不提羊村本身是狼村一部分」，「為何以言論自由來否定中國對香港無可爭論的主權」。法官重申，人人享有表達自由，但不等於絶對自由。

其中一位辯護律師指出，因各被告人已被收押超過一年，在扣減拘留期後，有望於一個月後刑滿出獄。

稍早前，國際人權團體批評「羊村繪本案」判決，顯示中國香港當局利用法律打壓異議。

國際特赦組織代表李紫盈說：「今日香港，你能因為出版畫上了羊和狼的兒童書本而坐牢。」

「寫作兒童書籍不是犯罪，嘗試教育兒童香港歷史上的近代事件並不構成意圖叛亂。」

《刑事罪行條例》下的「串謀刊印、發佈、分發、展示或複製煽動刊物」罪，最早可以追溯至英屬香港制定的《1938年煽動條例》。美國喬治城大學亞洲法中心香港法學人黎恩灝2021年9月在《外交家》（The Diplomat）雜誌撰文指出，該條例在1967年左派暴動審判之後從未被採用。

黎恩灝在法官頒布有罪裁決後在社交媒體上評論說，法庭選擇無視為平衡保障人權與保護國家安全而制定的「約翰內斯堡原則」，以及聯合國人權委員會最近針對《公民權利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香港定期報告所提出，要求港府廢除煽動犯罪法律條文的信息。

總部設於美國華盛頓的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質疑香港特區政府「將煽動罪常規化，用來懲罰輕微的違法言論」。

人權觀察中國部高級研究員王松蓮說：「過去香港人常常眼看中國大陸人民僅因作品暗含政治寓意便遭荒唐起訴，現在同樣情況也在香港發生。」

直屬中國中央政府駐香港聯絡辦公室（香港中聯辦）的《大公報》發文反駁稱，外國媒體「外媒持續一年炒作」，「意圖借此來攻擊特區政府」。

文章稱：「『羊村案』本質上是『黑暴』的餘波，法官的判決具有開創性意義：釐清了言論自由的邊界，重申了維護國家安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讓社會進一步認識到不論以任何借口進行煽動違法行為，終難逃法律制裁。」